大田“第二集美學村”體育舊事記

▼舉行全校游泳比賽。

抗戰時移設大田的“集美學?！钡谑鍖寐撨\會體操場景。（本圖由大田縣檔案館提供）

參加縣運動會。

黃柏齡跳投。

“塔兜潭”高臺跳水訓練。

近八十年前均溪上的“高臺”跳水如此精彩

大田“第二集美學村”體育舊事記

●三明日報大田記者站 吳聯參/文 范立洋/供圖

“一個小小的縣城，在近八十年前就有高臺跳水運動，應該讓更多的人看到這些照片！”幾天前，當大田一中退休教師范立洋取出幾張雖然泛黃，卻依然清晰如初的老照片時，一段塵封的大田“第二集美學村”體育舊事，在我們面前驀然生動起來。

這些老照片，是抗戰期間內遷大田的集美職校體育運動場景留影。集美職業學校遷入大田，給這座閩中山城帶來了先進思想，帶來了進步文化，也帶來了現代的體育運動。

“大田民眾第一次看到了高臺跳水、撐桿跳高，也第一次看到了足球和排球賽事。那時，在集美師生的帶動下，跳水、游泳、籃球、排球、足球成了大田中小學生的熱門運動。各校之間的體育賽事更是熱鬧空前，其中最為頻繁的要數籃球?！闭f起“第二集美學村”的體育舊事，今年67歲的范立洋仍然激情澎湃，他有聲有色地娓娓道來。

范立洋的父親范鴻聲當年是集美高級商業職業學校學生，曾在大田接待過多批回訪的老校友。受父親的影響，范立洋投入到收集整理那段歷史的工作中，是“第二集美學村”舊址保護志愿者和講解員的領頭人，也成了當年體育舊事的知情者。

“軍事”體育，媲美軍校

全面抗日戰爭爆發后，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創辦的集美學校處在敵人的炮火威脅之下。為保存國家文化血脈和學校基業，集美學校所屬師范、中學、商業、農林和水產航海學校紛紛搬遷。當時廈門淪陷后，陳嘉庚發出“決將職業科移設大田”電令。1939年1月，水產航海、商業、農林各科脫離聯合中學，組成“福建私立集美職業學?！边w徙到大田，前后辦學8年。

“學生一律黑色制服，束腰帶、綁腿、頭戴有‘集美’、天馬山圖案的軍帽，個個英姿颯爽?！狈读⒀蠼榻B，集美職校搬遷大田后，雖然生活條件很差，但日常管理十分嚴格，學校實行軍事化管理，校風良好，秩序井然。

每天拂曉，無論天寒地凍，只要起床號一響，大家迅速起床，穿戴整齊。在幾分鐘內就齊集操場，報數點名，精神抖擻。隨后進行升旗、早操、跑步，從操場經城關鎮東橋折返，全程6.5公里。

為了適應戰時環境，學校每周開設兩節軍事課，其中一節就涉及體能、技能訓練。主要進行偵察諜報、秘密通訊、電信竊取、情報傳遞、槍械使用、車馬駕騎、結繩攀援、攝影、化妝、捕俘格斗，以及單兵戰術、游泳潛水等。

同時，集美職校還在每年暑期軍事夏令營活動中，開設野炊、露營、警戒、偵察、摸哨、捕俘、野外生存等科目。師生們一邊讀書，一邊軍訓，既學到軍事常識、增強身體素質，又砥礪意志、陶冶情操。

時任省教育廳廳長的鄭貞文在視察大田期間，特地觀看了集美職校的軍事演習，并點評說：“大田集美職校內務全省第一，軍事演習戰術動作規范、水平高。其綜合素質勝過一般的部隊，可與正規軍校媲美！”

因“山”制宜，鍛煉“海”上運動

集美職校學生的傳統作風，是愛好體育運動，即使在偏僻的山城仍很活躍，游泳、排球、田徑、撐桿跳無不開展。學校對體育教育十分重視，縣城體育條件有限，師生就自發動手修建體育運動場地，積極開展體育與競賽活動，服務抗戰需求。

那時，學校還專門制定了《課外活動實施大綱》。其中指出“課外活動之實施，在積極地引導學生，使其自覺地實踐教、訓、軍合一，以達到德、智、體、群、美五育并進之目的?！?939年11月，學校參加了大田縣運動會，幾乎囊括了項目的冠亞軍。

集美高級水產航海職業學校，是抗戰期間全國唯一沒有停辦水產航海專業的學校，也是世界罕見的遠離海岸線的“奇跡航海學校”。而奇跡的背后，離不開集美高級水產航海職業學校，在大田時期堅持航海傳統特色體育訓練。

遠離海岸線，海訓項目如何解決？范立洋介紹說，學校位于大田縣城關的玉田村，背后仙廷山樹木筆直，師生們就砍掉枝椏，設立攀桅項目，模擬水上攀爬。并用繩索把厚厚的木板綁在樹木的兩端設立浪木項目，讓學生們在木板上沖跑跳，模擬船在海浪中的情景，訓練平衡力。

大田均溪河貫穿城中，可水深不夠水流平緩，海訓項目無法開展。師生們就在均溪“塔兜潭”處，挖深河道，利用杉木板建造跳水臺，開展山城前所未見的高臺跳水游泳競技活動。

航海專業的學生畢業時，不少學生認為適逢戰亂，海權盡失，前途暗淡，不免有些沮喪。校董陳村牧鼓勵大家：抗戰一定會勝利，我們一定會奪回海權，祖國一定會召喚你們，你們的崗位一定會在海上……后來，戰爭一結束，300多名航海專業的畢業生接母校通知立即到廈門集中，補習四個月，成為香港、澳門、臺灣的航運中堅力量，成為新中國優秀的水產和遠洋船長。

“黃柏齡跳投”，獨樹一幟

大田籃球氛圍歷來濃厚，自1984年至今，已經連續舉辦了33屆籃球聯賽，并成功舉辦了海峽兩岸大學生籃球賽、閩中六縣籃球賽等大型賽事活動。參與度、關注度和精彩程度都達到了一個新高點?；@球文化在大田扎根如此深厚，與集美職校內遷有著歷史淵源。

當年，大田縣立中學籃球隊算是縣城里的一支勁旅，為了爭奪冠軍的寶座，大田集美職校的籃球隊砥礪磨練，球藝不斷提升，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。不僅成了全縣的“霸主”，還出征永安，與全省各大中學校的強手較量。力克群雄之后，又代表福建遠征廣西及華東等地，打遍多地無敵手。

為何集美職校的籃球隊有如此高的水平？范立洋介紹，集美職校的籃球風氣甚好，球技高超，每一分校都有籃球隊，每個班級也都有籃球隊。學校之間、班級之間經常進行切磋訓練，相互提升。另外，當時集美高商第八組學生、前鋒黃柏齡是中國籃壇的奇才。他率先采用了“起跳、騰空、投籃”的新技術，每逢這位8號球星上場，全場觀眾便掌聲雷動。黃柏齡畢業后留校任教，續任?；@球隊隊長，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大田籃球運動的進步和發展。

抗日戰爭勝利后，集美職校回遷，黃柏齡等人先后成為晉江籃球隊、福建籃球隊、上海大公隊的主力隊員。1950年，黃柏齡入選國家隊并擔當首任國家籃球隊隊長，獲得“籃球國手”稱號，先后率隊參加過布拉格世界大學生運動會、柏林世界青年聯歡節等。

在國際賽事中，他獨創的“滯空跳投”絕技聲名遠播。在比賽中，雖然他身高僅1.70米，可是他的“跳投”絕技卻讓身材高大的歐洲球員的防守無所適從，經常挑起了國家隊近半數的得分。他的跳投技術轟動了世界，一下子成了國際籃壇名人，媒體競相追逐采訪，其跳投照片也成為國內外體育刊物的封面，跳投動作還被用電影攝像機拍攝下來進行分析研究和學習，將此命名為“黃柏齡跳投”“中國跳投”，并奉為技術典范編入籃球教材。范立洋介紹說，黃柏齡曾多次組團回訪大田“第二集美學村”。

光陰似箭，大田“第二集美學村”的那段歷史，讓人們難以忘懷，當中的體育舊事，讓人唏噓感嘆。其中蘊含的拼搏與卓越精神，更讓人回味無窮。